喪禮的故事 1 

 

 

 

 

 

 

 

 

再見姨婆
1933-2004

零四年四月三十日,高考中文科大日子。就在前一天的晚上,我的好姨婆乘搭了一班往空中樓閣的巴士去了「樂土」。再見姨婆。

我的媽媽哭了一整天的晚上更不斷抱怨地說:「為何不叫我去看她最後一面?」她,整個人都榭了。我看得見的,原來人死了以後,真的什麼也不能帶走,什至是回憶,遺留人間的就是姨婆給別人的回憶。無論是她的印象,給別人的感覺是好,還是壞。

看不見的,失落的笑容。

奇怪的事情總不斷發生,就在我姨婆昏迷的那一刻,旁邊其他房事的親人大叫「柏妹(我媽媽的乳名)來了看你」,我的姨婆突然起了反應,笑了一笑。我想她真的很想看見我的媽媽。最終我的媽媽還是沒有機會去看。

最大未完的心願

家在港,心在鄉

年紀老邁,跌傷了雙腳,行動不變,但她的心願是回鄉看看她的好朋友及我的婆婆。我一直是深信的,我想每一個人死期將近的時候,心裡總有個倒數的時鐘,簡單一點說「個頭近」,遺憾的。她的家人極力反對,此事很快便傳到我的耳邊,我當然是舉手支持呢。但有什麼用,我的權力有限!! 其實根本十分簡單,花多一點點錢從家裡出發不停站到大陸就可以了。現在沒機會了,不知道他的家人有沒有後悔!!(可能是沙士,但只是一個籍口罷了。)

而我偶有奇想,死前的心願是什麼,現在很難猜測!

豬腳薑的由來

很喜歡吃,每一次經過超級市場,香味樸鼻,總忍不住手光顧光顧(我也發現自助餐也有呢)。每一次姨婆來我家,每一次都會迷路(微笑),忘了我是那一個單位,便到我的家留下大聲地叫「柏妹」(客家話),這時全家都醒了。當然是我來迎接她啦!!

她總是抬了兩大煲製成了的豬腳薑來,每一次也是。(P.S.可能導致我DD dark的原因呱!)滿頭大汗,她還沒有定神便走到廚房翻熱給我們。(好吃極了!)

她接下來的指定動作,就是把我家的電視機開大聲浪,實行「博到盡」,因為她有少許耳嗚,是撞聾吧!! 我也估不到《都市閒情》的廚食節目那些油炸聲,真的是鑊氣十足! 她老了,很多事情也沒有必要斤斤計較! 我的婆婆來港玩的時候,我姨婆常常帶她遍走她方,兩姊妹闖蕩江湖。

到了這刻,我落寞了一個星期 . . . 現在已沒有什麼強烈的反應,可能看破了吧! 只是每一天遇有突然的回憶罷了。(回憶文章08-04-2004)


零四年,四月十日

她設靈的那天

我們一家人穿上了黑色的素衣參加喪禮。

地點於鑽石山火葬場舉行喪禮。盡多一點點心意吧! 當日下午直至晚上,我的工作有二,接待員,負責登記訪客名字及記下來訪者的小小心意(金)及送上吉儀。我還是頭一次接觸這東西在簽名冊上抄下到訪人士的名字。而來弔喪的人也不少。全個治喪的過程,均採用佛教儀式進行。

看見每一個人的愁

姨婆,享年七十有一,偉大地孕育六名子女,姨婆的兒女,我的媽媽稱他們為表姨,表舅。我對中國傳統上的稱呼叫法,到現在都不是太清楚。家住將軍澳翠林邨雅林樓,故她是十分容易來到我家。

進入靈堂前,門口的指示板寫上「余府」。而靈堂前的正上方寫上「福壽全遄」四個大字。一大堆花籃圍著那「最漂亮的照片」

儀式開始不久便听到了淚流的聲音。我沒有,整天晚上也沒有哭過,可能我也看破了,看化了很多。我的第二項工作是接金元寶,火化給我的「最好」。由開始要不停地燒,儀式上期間那堆火是不可熄滅,那天晚上,我沒有看見煙囪噴出來的一道長長綿綿的白煙。只是知道我自己打了很多個數不清的「乞嗤」。鼻水,煙燻的眼水不停地流,那是令人誤會的眼淚。但不打緊 ! 這是最後的一次奉獻。

而其他儀式的過程不多說了 . . . 也是例行的招魄,過橋,還有的是讓親友沾看她的遺容。


零四年,四月十一日

她出殯的那天

昨天,儀式完後。歸家時也接近深夜,很累了,但明天晨早還要早起。自己在床上掙扎了很久才清醒過來。我也知道我的媽媽一定睡得不好。

乘坐一早預備的旅遊巴士。因他們有自己的土地,故此我們不用去什麼墓園,墓地。今次,是真的抬棺木上山。

再一次的淚聲

上山前,還有更多的儀式進行。簡單而十分隆重。途人往來不絕投下眼光觀看我們。

儀式的過程不多說了 . . . 

聽見師父打力地「嘭嘭聲響」。那是封棺材的聲。此刻的哭聲最響 . . . 沿路上灑下「引路錢」「燒炮杖」。上山的人真多,可能那天是星期日呱。有一隻蝴蝶那天不斷地圍著我們身邊地飛,我們大家也知道是什麼事情,也沒有打擾它。下山的一段路「不可回頭」也再看不見那隻蝴蝶了。之後我們共聚一餐便回家了。


後記

我怕,我不是不孝。我沒有看姨婆最後的一面,也沒有上香,也沒有看她下葬,只是後轉身,站在一旁,默默地低下頭。因我怕 . . . 怕什麼,自己的可怕經歷,現在還歷歷在目。現在什麼都完了,雖然沒有哭出來,但心也沈了好一陣子。其後的數天考試 . . . 生活 . . . 總是不起勁來,只是知道心裡有很多的所說,但沒有人所依賴,唯有寄望苦日子快走吧! 四月一日的晚上,我 . . . 苦到說不出話來,打了一個電話給我的朋友,說出了秘密,自己還十分白痴地認為可以找點寄託,依賴。結果 . . . 無奈地 . . .

那天晚上,十分孤清 加 空虛

外出到樓下商場的便利店。按下了那一個「5」字。孤單的一個五。

我是這樣的一個人,懂得去安慰別人,卻不懂得慰藉自己。我慰問我的媽媽說:「看! 她累了,人生也不是白白活了數十個年頭,現在她很快樂地睡著了,不要驚醒她! 」我寫此篇文章的時候,為了不想有太多感慨的心情,加插一些輕鬆的語調。

我曾問問好友豬仔「你婆婆死時那刻你有沒有哭」他隨即語塞,回應我一句「我不會答你這問題。」我心知道答案就算了,也沒有追問下去更多有關姨婆的內容,雖然已一早寫下了內容,但我還是選擇性地打上,因倒覺得說出與否已沒有什麼關係了。

二零零四年,五月九日(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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